回應《毛毛蟲216期》:藍劍虹老師〈雞巴毛炒韭菜〉一文
Billing 詹宗智
一、發音與對應意義的區分(多音一義)
藍劍虹老師(以下簡稱藍文)首先想說「真正意義上的髒話」,他說「真正意義上的髒話就是一組無意義的音節,也就是一組空的意符」,這意思是,我隨便發出個聲音,就可以是髒話了嗎?我不認為是。我們來看看藍文首先的分析,他說小孩Felix發出「ㄎㄜ–ㄎㄜ」的聲音,Felix說因為學校老師規定不能說「髒話」,所以他用這樣的「聲音」來表達。藍文的分析是,第一,孩子知道什麼是「髒話」,並且強調,這個「知道」指的是:知道了被學校老師稱之為髒話的「發音」是什麼;第二,小孩很可能不知道髒話的字面意義。藍文由以上二點推論:於是小孩才能發明一組不具任何意義的音節來替代被老師所禁止的「發音」。
因為我個人常使用「幹」這個聲音,因此我多使用這個字當作「髒話」來說明。
首先,我知道「幹」這個字及音在單獨存在時會被某些人認為是「髒話」,至少我媽和我義務教育裡的老師們是這樣認為的,從小要求我不准講髒話的人就是這些人。當我知道「幹」是髒話,即使我並不知道其字面意義為何,但至少我知道其中有「被認為不太好」的意思,並且被禁止說,我才能用其他的形式代替那個「不太好的意思」,例如「ㄎㄜ–ㄎㄜ」的聲音,或是「幹~~~什麼呀」的聲音。如果「ㄎㄜ–ㄎㄜ」可以是髒話,那「ㄎㄜ–ㄎㄜ」的聲音代表的是什麼?是直接連結到「某個被禁止說的不太好的什麼」?還是「繞道」了「幹」這個聲音,然後才連結到「某個被禁止說的不太好的什麼」?我想是後者。
因此,在上述與Felix的對話裡,「ㄎㄜ–ㄎㄜ」的聲音並不是藍文所說的:一組無意義的音節;它的意義是:幫助Felix能夠「繞道」了「幹」這個聲音(在心中默默對應起來),然後連結到「某個被禁止說的不太好的什麼」。藍文的分析那裡失誤了呢?我認為是在第一點裡所強調之處:藍文認為小孩的「知道了」是知道了被學校老師認為是髒話的「發音」是什麼;我認為小孩的「知道了」是指知道了有一個「發音」跟「某個被認為不太好的什麼」連結在一起,並且被老師所禁止。一組「無意義的音節」真的很難讓人說它是「髒話」,一組音節被稱為「髒話」,必定直接或間接地跟「某個被認為不太好的什麼」連結在一起了,因此這時它必定不是「無意義」的。
藍文在這部份沒有明確說是引用了索緒爾在《普通語言學教程》裡關於「意符、意旨」的教導(但在後段再次使用時有明確說明),而索緒爾是這樣說的:
在大自然狀態,聲音可以單獨存在;但是在人的言語活動裡,聲音不能單獨存在,它必須要和概念連結在一起,就如同水是氫和氧的結合,言語活動是必須是聲音和概念的結合。(《普通語言學教程》,p29)
索緒爾會將「意符(聲音)、意旨(概念)」做區分是想說:一個字音和一個意義的對應不是絕對的,一個概念可以由不同的聲音對應,例如各國語言的不同發音(ㄍㄢˋ、Fuck)就會對應到同樣或相似的概念。但是,在某一個社會群體日常生活裡的某一段「時期」,聲音與概念的對應關係是不會改變的(《普通語言學教程》,p100–107)。例如在台灣,「幹」字在不同的情境中會有不同的意思;而在每個個別情境中,例如「幹!遲到了!」或是「幹!你怎麼跑來這裡?」這些個別的「幹」所表示的意思(不管是罵人或友好),在短時間內是不會改變的。
但是,當我說:「幹!遲到了!」明明我就沒有「罵誰」的意思,還是會有小孩說:「厚~說髒話~」為何還是被視為髒話?這就是藍文接著要談的關於「詞的意義」主題了:一個詞的字面意義與延伸意義。
二、詞所指稱的物體與語境中詞的意義(一音多義)
「一個詞的意義並不一定是固定的,而是可能會有多種意義。」這是藍文接著要講的,他引用的是維高斯基的概念。前面說,索緒爾區分了語言中的「發音」與「概念」,維高斯基在這裡則是要談「發音」與「指稱(詞所指的物體)」和「詞義(詞的意義)」(《思維與語言》,p200)。
從思維語言發展的觀點,維高斯基發現,對兒童來說,詞是詞所指的物體(指稱)的一個組成部份,例如,「母牛」這個詞是從屬於「那隻母牛」的。他說,在兒童的心目中,物體和其名稱是不可交換的,也就是「發音」、「指稱」、「詞義」是緊緊黏在一起的,而且都從屬於「指稱」。
我們可以注意到,「指稱」是詞所指的物體,它就是「字面意義」,它是任何人(包括兒童)直接就透過看、聽、觸等感官瞭解的、客觀的,但是「詞的意義」卻會因對話情境而不同。而「指稱」和「詞義」能夠分開是在後來才開始出現的,也只有在這種發展完成,兒童才開始完全能夠說明他自己的思想,並瞭解他人的言語。在能夠分開之前,維高斯基發現,兒童在詞語的運用和成人對詞語的運用在「直接客觀指稱的字面意義」方面一致,但是「詞的語境意義」上卻仍不一致。
「一個詞(幹)的意義並不一定是固定的(字面意義、直接指稱),而是可能會有多種意義。」這是藍文在這部份要談的;但是他卻透過將「聲音–意義概念」的連結分離開來,使用「聲音只是無意義的音節,可以被用來說明任何意思」這句話來說明,其實是有誤的,因為藍文引用維高斯基引述杜斯托也夫斯基的作品段落,就說明了一件事:六個對話狀況的例子裡,同樣的那個字詞在不同的情境中被重覆了六次,每次都代表不同的意思。我要加一句話:「而且,沒有任何一次那個音節是無意義的!」
在這個例子,維高斯基對此還多說明了「在聽覺方面,我們如何可能只透過一個簡單的詞來溝通」?是因為相對於「文本書寫」,在「對話關係」裡頭,總預設了說者和聽者都能看見或想像對方的表情、姿勢、語調,並且有發展的上下文關係,在這種狀況下,只用「一個簡單的詞」做為溝通才有可能被理解。(《思維與語言》,p217–218)
因此,在脫離對話情境、心中早已認定單詞「幹=髒話」的情況下,要小孩瞭解單詞「幹」在實際生活使用上其實還有別的意思,是蠻不容易的。其實大人也是,像我是直到當兵下部隊才學會「幹」這個字除了罵人,還有令人身心舒暢的妙用。而Felix的老師「可能」忽略了身心舒暢的妙用,也沒有探討「幹」在使用上「可能」有一整棟的意義大廈,而只是禁止發出那個聲音而已。
三、髒話的「髒感」來自何處?
這是第三個要討論的主題。這一段藍文的說明大致如下:
(1)小孩、工人的那個發音不論是罵人或是友好,都只是一種表達,並不髒。
(2)髒感必須將發音與「髒」的概念連接在一起。
(3)「髒」的概念來自腦袋裡面有「髒」的概念的大人,或階級。
(4)「好孩子不可以說髒話」是一種意識型態。
(5)因為可以發音和概念可以分離,所以髒觀念可以洗清,任意發音也可以當髒話。
關於藍文「可以分離」的說明,我不同意。不論罵人或友好,被說的之所以是「那個發音」而不是別的,我相信是因為「那個發音」有特別之處:它早就髒了,或是,它必定要是髒的!並且,在我們這個時代,那個發音連結的髒觀念不可能洗清,也不是任意發音都可以當髒話。
「髒感」到底來自何處?這個問題我也不太會回答,但我可以試著找點線索猜想。借用一下同一期月刊中,盧駿逸老師在〈孩子用什麼語言表達情緒〉的記錄來看,在中班的小小孩尚未選擇「幹」來表達時,他們選擇了什麼:屁啦、內褲、打你、大便。這些是什麼?很明顯的,對小小孩來說是生活裡的「危險的、受禁的、不潔的、可怕的」,是「普通身旁的、可接近的」相反。我在此暫借「禁忌」一詞來泛稱之。
「禁忌」來自那裡?可以說是腦袋裡面認為是禁忌的大人,但這仍然沒有回答問題,因為大人的腦袋裡面已有禁忌了,那禁忌到底來自那裡?我也不知道,好久好久以前吧!總之,有一些「東西」早已經是禁忌了,像小雞雞、大便、屁、尿、性、死…等,尤其是「性」,其嚴重程度無與倫比,與父母親?與近親?在大庭廣眾?要實驗的話,讀者可以自行在腦袋中「幻想」一下,看是什麼樣的感覺。這感覺能洗清或變乾淨嗎?能僅透過學校教育改變嗎?總之,有一些「東西」早已經是禁忌了,而且來源無法說明,正因如此才不太可能洗清,因為無從洗起!
當某物被視為「禁忌」的那一刻,觸犯的「快感」也被同時賦予了,但又害怕真的去做?還是因為想做而害怕?
我用猜的,「髒感」是因為那個東西是「禁忌」,是那個「不可觸、不可碰,甚至不可說」而使其為「髒」;而「髒話」是因為有替代的「觸犯快感」而被說。即使是某些「沒有髒話當發語詞難以繼續說話」的重度使用者,他並不就覺得「那些發音」不髒,他也知道髒話是「某種不太好的」,所以我才會聽到一位爸爸是這樣教訓他兒子的:「幹您娘勒!慇啊郎貢蝦米派味。幹!」(台語聽起來就是很有味道,意思是:「小孩子說什麼髒話。」「派味」就是壞話、髒話的意思。)
至於誰會說髒話?我同意「意識型態」與「該不該說髒話」有關,例如「好孩子不該說髒話」、「我爸是法官、我媽是老師,我怎麼可以說髒話」,但是,我不同意「該不該說髒話」與「階級的意識型態」有絕對相關,也不同意「說不說髒話」會決定階級的劃分。
誰會說髒話?萊布尼茲的階級如何?是上層還是下層?他說了類似「他馬的」;我印象中台灣有一群前輩,當年在立法院操起椅子時,心裡或口頭會隨著咒罵兩聲;有個朋友他外公曾對他說過:「塞林您己咖勒!」那是他向外公報告考上第一志願高中的事,當時他外公嘴巴只冒出這句來,但非常明顯地,外公的喜形於色與激動不已是傳達給朋友了,這句應該是「塞林娘」的變換形式,而他外公的社會階級應該算是中上。
誰會說髒話?有需要的人吧。這個問題接下來說明。
四、為什麼一個字被禁止說,但是我又一天到晚說它,沒得替代?
「幹!你怎麼在這裡?」和「嗨,你怎麼在這裡?」藍文說這兩句話其實是一模一樣的,這點我完全無法接受。讀者自己實際發出聲音來說說看大概就能分別,這兩句有什麼不同?至少,在「強度」這類的感受上不同吧。比如,我會在睡過頭猛然醒來的瞬間說:「幹,遲到了!」但換個詞試試看:「瞄,遲到了!」或是「呼,遲到了!」一整個就「弱掉了」。如果您同意我的說法,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會是:我為何還是會使用「幹」,而不像藍文所稱的「任意空符號都可以替代」?例如「ㄇㄧㄠ–ㄇㄧㄠ」?
為何「機車」可以而「汽車」不行?為何「雞巴毛炒韭菜」可以而「蝦仁炒韭菜」就不行?繼續借用盧駿逸老師在〈孩子用什麼語言表達情緒〉的記錄:「小白內褲」來試著想想看,小孩生氣時到底發生了「什麼」?
當「屁啦」不能說了,小孩生氣時尋找到能夠替代的新詞,說:「內褲、小白內褲」,並沒有像「ㄎㄜ–ㄎㄜ」一樣先連結到「髒話」再進行替代,我相信,小孩尋找這個「小白內褲」不是「隨意任何空的聲音」都可以,而是以「這個考慮中的詞」是否能夠「傳達出那個什麼」而決定「能不能中選」,最好是要能將那個什麼「無限豐沛地傳達」。「小白內褲」這個詞「本身」就顯示出了某種讓我感受到的「什麼」,一種像「力道」的東西。
而那個對「禁忌」的「觸犯快感」,就是一種像「力道」的東西,在心理感受上或許可以說是一種「暗爽」。
維高斯基在談「內部語言」時,其實還有區別出詞除了有「發音」與「指稱」、「意義」之外,還有一種叫「sense」的東西,它的發現來自一位叫波揚的學者。他說,一個詞的sense是由該詞在我們意識中引起的一切心理事件的總合,它是一個動態的、流動的、複合的整體,而「意義」只是sense中一個最穩定和精確的區域,是還能說得出來的。例如說,《唐吉訶德》、《哈姆雷特》這種詞已經不只指稱某部作品,而已經有「一部作品的整個sense包含在這個名稱中了」的精神性感受,這種叫「sense」的東西有濃厚、心理學的味道,想要說明這種東西會需要許多其他的詞來描述或解釋。(《思維與語言》,p221–p223)
「幹」有罵人的明確意義,也有一種我稱為「發語詞」的sense,也有點是「髒感」的那個「感」。像「幹!你怎麼在這裡!」在某種情境中「幹」字被說出來後,通常它的「sense」大家就都「瞭了」,用「瞭了」有「就是知道,但你要我仔細說明,我又無法說明…」而且很可能會像下面這樣:
「幹~~好久不見了,你怎麼突然跑來!」
「請問,您能不能詳細說明一下您所使用這個『幹』字確切的意思是什麼呢?」
「幹!」
「幹」在這裡只有一種自己人明瞭的「sense」,而且跟「心理感受」很有關。「幹」已經沒有明確的罵人意義或觸犯禁忌的直接意圖,但「幹」原本所具有的那個範圍更大的「sense」還在,它仍然讓使用它的人「莫名暗爽」。也可以這樣說,即使已經覺得「不那麼髒」了(那個發音和那個指涉行為分離),但總是分離得不那麼徹底,還是有所「殘餘」,是那個「sense」、那個「殘餘」使得那個發音「無法替代」。
前面所說的「傳達的力道」、「sense」以及「莫名暗爽」,像一種心理感受的能量,它才能夠「替代情緒」並將之表達。在這裡便如同盧駿逸老師一開始就將「不雅的語言」與「情緒的表達」關聯在一起了,他也提到「我不要跟你玩了!」顯然不太「夠力」。我們再借用郭小美老師教室裡一個非常厲害的例子,一個小孩跟我一樣使用了「幹」:
「許鈺堂,你說『幹』的意思,是想說什麼?」
「就是我…我…我…非常、非常、非常、非常…討厭啊!太麻煩了,說『幹』比較容易啦!」
如果你跟著許鈺堂念一遍,你就會發現,在這裡重點並不是「討厭」,而是「…」和「、」裡的吐氣和吸氣。他真正必須傳達卻傳達不出來的,的確是一種「情緒」,但是這「情緒」並不是「討厭」這個化約的字眼,而是在劇烈地「吐氣」和「吸氣」的起伏之中你所感受到的那個。
到這裡,我試圖說明了我為何還是會使用「幹」,以及小孩選擇「髒話」也是有所講究的,而不是像藍文所宣稱的「任意空符號都可以替代」,例如「ㄇㄧㄠ–ㄇㄧㄠ」。但是,難道只有靠講「髒話」這一條路嗎?沒有別的可能嗎?
五、「…」與「、」的替代
【控制憤怒之詩】── 而戈
喪失羞恥之心的雜種
你總是提醒我,要冷靜下來
要控制發抖的手指
敲擊更美好的詩歌
喪失羞恥之心的雜種
你總是提醒我,要沉默下來
要控制精神潛伏的力量
繼續匍匐於時代的脊樑
喪失羞恥之心的雜種
你總是提醒我,要坦蕩起來
要保持純真的熱情和感受
在這庸俗的時代超低空飛行
是的,我認為,我如果能夠將「…」與「、」裡、在劇烈地「吐氣」和「吸氣」的起伏之中所感受到的那個,使用比「髒話」更好、更準確的方式表現出來,我會選擇用更好的方式,例如詩人的做法。
但我不老是詩人吶!
講實際一些,我的生活在世總是一件事跟著一件事,面對這些迎面而來的事,該如何面對?我想有兩大類方式,一是,好好探究這事對我的「意義」,二是,趕快「解決」就好了。
我可以說「幹,遲到了!」然後趕快起身出發;我當然也可以好好思考:偶爾這樣的突發到底是怎麼回事?或者:常常這樣的人生到底是怎麼回事?面對小孩在教室的清潔活動,我可以花費大量時間、精神去思考或與孩子討論:為何小孩對於保持教室環境的清潔有一份責任?我也可以說:「幹,趕快掃啦,等一下要放學了啦!」
我想起楊茂秀老師有一句名言:「未經檢視的人生不值得過,老是檢視的人生我不想過。」的確,老是問「意義」的人生,似乎太蘇格拉底了?不止很累,還有被討厭的危險;但總只是「解決」的人生,似乎也太怎麼了一點?尤其,在教育現場。當有人提出問題的時候,或是當有人發生疑問的時候,「去探究」總是有機會對習以為常的事物或意義得到多些解瞭,這對我而言才比較有「教育」的感覺,若只是「禁止」,那不如稱為「管訓現場」?只不過當家的人多半又不願意。
至此,我大概有點瞭解,「髒話的使用」確實是「不太優雅」的,但卻是「偷懶、直接、有力、有效」以表達某種情緒的方式,有「個體的生活美學」成份,就算是要「替代」也必須要能替代到那股「能量」,例如直接揍扁對方,或是直接「壓抑」。而「有創意的替代」,我想是教育者可以著力的部份,例如藍文說和小孩討論髒話的意義、語境、形象,或像Vivian Paley老師進入敘述故事、戲劇,或詩人、藝術家的作法,或寫篇文章批判不平,或是調侃,或是幽默,或修行自身讓某種情緒不會產生,這樣看來。教育現場可以切入的選擇還挺多的。
六、關於聽到那個發音覺得很髒的人
最後還有一個面向一直沒提,就是關於「聽到那個發音就覺得很髒」的人,我只能很簡單地談談「聽到那個發音就覺得很髒」的人的「髒感」。聽的人比較可憐,因為不能不聽,就算捂著耳朵說「我不要聽」也是已經聽到了才能拒絕。聽到那個發音的人,到底聽到什麼呢?如果是「被罵」,那聽到的心情大概是「不爽」類別;如果是「友好」,那聽到的心情大概是「兄弟」類別。不過,這裡聽到的好像只有「不爽」跟「兄弟」,似乎沒有「髒感」?
那麼,聽到那個發音就覺得「很髒」的人,到底聽到什麼呢?或許也聽到「不爽」或「友好」,但必定多聽到了一些東西,或多「勾起」了一些東西讓聽的人覺得「很髒」,而那多出來的東西看來不是由「說的人」那頭給的,而是聽的這頭「覺得的」。我沒有做研究,所以又只能用猜的:「噁,那東西很髒…」「噁,那件事很髒…」「只有壞孩子、沒教養才說那種話。」「我爸爸是校長,我媽媽是老師,你叫我怎麼說那種話?」
前二個例子呢,是把「那個發音」跟「那個物體或行為」直接黏合在一起,是維高斯基研究「小小孩」的認知發展時發現的現象;後二個例子呢,應該是藍文說的「意識型態」,這也可以說是個人的一種生存理念,我是外人也不方便有什麼意見,不過既然是個人選擇的生存理念……當然也可以表達聽者自己的感受或意見。「你覺得爽我覺得髒」,這就有機會開啟「髒話」涉及到的心理、倫理、社會、權力、性別…等多元議題了。
認為那個發音很髒並沒有什麼不對,但還是老話重談,如果因為「覺得很髒」而使用權力「禁止」,或因為「覺得很髒」而聽不進其他的部份,拒絕任何進一步的意義探究,或拒絕與任何「異於己身」的人事物對話,那真的就比較可惜了。尤其是在「教育現場」。
附註:
(1)此文章感謝盧駿逸老師的閱讀並給予參考意見。
(2)〈雞巴毛炒韭菜〉全文:
http://www.caterpillar.org.tw/html/front/bin/ptdetail.phtml?Part=article_028&Category=2934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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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1029
- Jun 01 Fri 2012 18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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